第85节(1/2)

登上楼阁,乐有薇眺望远处的山,近前的花,揣想在此处看花听雨别有风味。8月7日是秦杉生日,她想出要送他的礼物了。

乐有薇取了香,举着一大捧回去,看到秦杉在向僧人请教如何祈福,然后他在药师佛面前跪下去。

乐有薇点燃檀香,模糊的烟雾里,秦杉起身,供了一盏长明灯。菩萨低眉,微笑看他。

乐有薇走过去,秦杉只供了一盏灯,红纸上写着她的名字,她问:“为什么不给自己供?”

认识乐有薇,就已被神佛护佑了,秦杉说:“不能贪心。”

乐有薇又问:“你对菩萨说什么了?”

秦杉注视着药师佛:“希望乐有薇吉祥如意,无病无灾。”还有一句话,他在心里悄悄说了,以后多做善事,功德回向乐有薇。

乐有薇的心突然裂开了一条细缝,尽管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条命哪天会被收走。

每到一座城市,除了博物馆艺术馆,乐有薇还喜欢逛寺院和教堂,郑好问过:“不拜吗?”

佛说,远离颠倒梦想。但人们仍然在求名,求财,求个肉身不灭,流芳百世。乐有薇不拜,她说她只跪双亲和黄金,刚才上香,她只是应个景,但在这一刻,她明白自己真的被保佑了。

秦杉问:“小薇也供灯吗?”

乐有薇板起脸:“不供。小杉,你不要把情感都放在一个人身上,有没有我,你都要活得很好。”

秦杉抓抓头,乐有薇再忙碌,也把亲朋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对她的团队成员都抱着责任感,对他也是,不论何时,都很包容他,温柔待他,他说:“那我再多供几盏吧,外公外婆,江爷爷,江天,还有郑好和叶先生。”

秦杉扳着手指算,他大学时尊敬的师长和合拍的同学,以及江家林的村人:“对了,郑好的父母叫什么名字?”

乐有薇鼻子发酸,对叶之南,她总得把心硬起来,但对秦杉,却止不住心软,她说:“不用了,我上过香了,祝所有我们关心的人都健康快乐。”

乐有薇露出笑容,声音甜得像蜜糖,秦杉高兴起来:“逛完我们在寺里吃斋饭吧。”

去听晚课的路上,不断有僧人和秦杉打招呼,乐有薇这才得知,秦杉大学一年级时,由他的导师带队,对寺中建筑进行修补,所以对这里异常熟稔。

秦杉自称当时什么也不会,就负责扛仪器,给检测佛塔塔身斜度的导师扶杆子,僧人们送来红糖冰粉消暑,他回味无穷:“洒了葡萄干和白芝麻,很好吃。”

乐有薇喜欢那座楼阁,秦杉端着斋饭上楼,建设者当初栽种花木,就考虑过几十年上百年后的情形,楼阁的作用即是为了观赏四季植物。

在楼阁上,两人吃饭喝汤,说些闲适的话。等到寺院点起了灯,再慢慢往外走。乐有薇被寺中一对宫灯吸引,远远望去如同星芒散天,珠光撒海。

走到近前,乐有薇仰头细看,它是鎏金器物,掐丝珐琅工艺,用金色云朵和流苏烘托,典雅又华贵,具有清代珐琅工艺鼎盛时期的气度。秦杉说是信徒赠予的工艺品,但在他眼里比一般宫灯更华丽,乐有薇解释这是鎏金的魅力。

鎏金器属于杂项,它又名镏金,是一项古老工艺。历史课本上著名的西汉长信宫灯,颐和园的铜狻猊和雍和宫的佛像都是鎏金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上,“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八个大字,也是鎏金工艺。

乐有薇在草地上坐看宫灯,遥想古代的上元灯节,灯市千光照,花焰万枝开,她真想回去看看千家万户张灯结彩的景象。

鎏金器的灿丽感比黄金更添一层厚重,一阵风起,树叶哗啦响,灯光落下碎影,像远在彼岸的家。乐有薇看了多久,秦杉就陪她坐了多久,直到她按着他的肩膀起身:“走吧。”

8月6号清晨,秦杉在酒店接到乐有薇,同往奥兰多。他初步完成了艺术馆的总平面图,江爷爷将会在8号组织第一次讨论会。

江爷爷的助理艾文托这些天在招聘人员,为秦杉成立跑外事的团队,8号带上项目经理和工程协理等人参与会议,秦杉只能和乐有薇在奥兰多待上两天。

飞机上,乐有薇睡着了,秦杉偷她的钱包,找到证件。照片中的乐有薇抿着嘴的样子真可爱,真想认识那时候的她。再看她生日,11月17号,好记。

秦杉拍下证件号,一下飞机就买了从奥兰多飞回云州的头等舱机票,乐有薇发觉了,拧他胳膊:“我都买好特价机票了,退不掉。”

秦杉不为所动:“你回去能睡得好些。”

时间太赶,两人没去迪士尼乐园,租了一辆车去城堡。乐有薇买了一只班尼兔玩偶,外加一罐面霜,想送给粉兔子当礼物,但粉兔子很歉意地发来信息,几天前,屋顶来了一窝浣熊,今天闹疯了,她临时出门请专业赶浣熊的公司,晚一点才到家。

秦杉让乐有薇转告粉兔子,放几天重金属音乐试试:“电钻特效那种。”

秦杉中学时,家里也被浣熊入侵,他起先认为小家伙们很好玩,但浣熊一家子太能折腾了,在屋顶地板开洞,咬坏家具,挖坑掘土掀草皮,无恶不作。再一问邻居,浣熊是狂犬病毒的携带者,身上的寄生虫也多,只能弄走。

外公外婆使出十八般武器,诸如辣椒粉,牛至叶粉,土狼尿……最后还是噪声管用,浣熊妈妈忍无可忍,带着几只宝宝搬家了。

粉兔子大喜:“那我马上回来,最怕跟外国人打交道了,比划半天还说不清楚。”

乐有薇和秦杉到了城堡,粉兔子还没回。乐有薇只见过卡通形象的浣熊,城堡外面,秦杉和她绕来绕去找浣熊,它们似乎藏在通风管道里,太高了,看不见。乐有薇想找棵好爬的树,看到一棵乌桕树,惊讶道:“树根都热得冒烟了!”

这棵乌桕树是斜着生长的,秦杉蹲下身查看,它表面没有洞孔,但往外散发着一团团烟雾,他说:“内部在闷烧,得锯掉。”

粉兔子说家里没有电锯,只有菜刀,秦杉说:“菜刀也行,让她快点回来。”

乐有薇见他脸色严峻:“马上会被烧倒吗?”

秦杉抬头看城堡,不能让树倒塌,砸到里面的路晚霞,砸坏这美丽的建筑。

等了半个多小时,粉兔子跳下车,飞跑过来,乐有薇说:“他说可能是被白蚁蛀空了,我们得紧急砍掉。”

粉兔子回屋,抓出两把菜刀,递给秦杉一把:“辛苦你了。”

秦杉和粉兔子挥刀砍树,汗滴如雨,乐有薇关注树干的倒向,三人嘻嘻哈哈地干着活。秦杉像是回到江家林那个雨后清晨,泡桐树干被锯掉时,树叶纷飞似蝶舞。

树快被砍倒,乐有薇跑去托着树梢,小心把它放倒,欢快道:“鲁提辖倒拔垂杨柳喽。”

秦杉笑了半天,跟乐有薇在一起永远是热闹的夏天。乐有薇折回来看,根部被白蚁掏空了,树干内部是豆腐渣似的木屑,粉兔子说脸上直发麻,乐有薇问:“为什么会冒烟?”

奥兰多的雨水少,秦杉问:“前段下过雨吗?”

粉兔子说:“今年邪门,下了几场,今天早上还下过。”

雨落下来,被蛀空的木屑在里头腐烂,产生了沼气,再加上持续高温,导致自燃冒烟,粉兔子抹把汗:“我和路姐被你们救了一命,搞不好就被砸到了。”

三个人合作,把乌桕树扛到角落。乐有薇送上给粉兔子和路晚霞的礼物,粉兔子看到班尼兔,面露悲伤,轻声说:“谢谢你。”再看八音盒,“我刚拿菜刀时,路姐刚醒,我说你们又来了,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

粉兔子把礼物捧回屋,隔了片刻,她出来:“路姐说,谢谢你们,但她精神涣散,作不了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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