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2/3)

翎州城的地牢里阴暗如黑夜,沉寂偌大的大牢里传来外头呼啸而过的风声,偶尔还伴随着铁器相撞的叮当声。

缺少水源本该十分干燥,但地上却湿漉漉的,是被罪人的鲜血所浸润的。

赵清幼刚踏入这里,便闻到陈年的铁锈味混杂着一股血腥气,又酷似腐败的东西散发出的臭味,令她不适地蹙了蹙眉。

不过很快她便适应了下来,往里面走去。

幽暗之中,从铁窗之中透入了几丝光亮,落在了一个白衣身影上。

顾宴如的白衣早已被黄沙与尘土给染得脏兮兮的,还有着殷红的血痕,但即便如此他仍旧笔挺地站在铁牢之中,抬头望着窗外的光亮,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听闻到脚步声,他警惕着迅速缓过了神来,看清来者后,露出了一个自嘲的讽刺笑容道:“公主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赵清幼并没有因他的所作所为而对之冷眼想象,反倒是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般,神色平静如往常,没有一丝起伏。

可这偏偏是令顾宴如最为恼怒的地方,为什么他带兵攻城赵清幼一点也不惊讶或生气,现如今他落败成为了阶下囚,她也毫无庆幸与喜悦。

好似不管他做出什么事情来,赵清幼都根本不在乎。

顾宴如想看到她痛苦不堪、撕心裂肺的模样,看到颜家人尝彻他这些年以来失去所有一切,并且无能为力的绝望滋味。

每一天,每一夜,他无时不刻地想要为自己那些无辜遭受牵连丧生的亲人复仇,几乎辗转难眠。

但光光杀了他们早已经不能够解他心头之恨了,这太便宜他们了,他要让所有庇护颜家掩盖真相的人都遭到报应,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拼命守护着的江山落入敌寇手中,一步步被逼到绝境之中。

可没想到,到头来他竟还是失败了。

赵清幼站在外头,与他紧紧隔着一面铁栏杆,从袖中拿出了一串钥匙,默默地抓过了铁门上的锁块,将钥匙插了进去。

顾宴如怔愣着有些吃惊,瞠目结舌地看着赵清幼就这么自若处然地为他打开了地牢的锁。

他有些慌张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怕我现在杀了你吗?”

赵清幼是只身一人单独前来的,哪怕是顾宴如现在是赤手空拳,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想控制住赵清幼仍旧只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

“从开始遇到你的时候,我就一直觉得你就像是山巅之上的一株雪莲,不沾染俗尘之中的肮脏,谦谦君子人如玉。当你和我探讨画时,你与我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相逢恨晚。”

赵清幼扔掉了手中的铁锁,将铁门推开,看着顾宴如有些感慨地启唇道。

顾宴如已经猜到她的下文,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淤塞,眼眸之中流露着黯然落寞。

可赵清幼却忽而浅笑对他道:“现在我仍那么觉得,外表或许可以伪装,但作为爱画之人,我能够感受到你对画的真心,对这一片江山的热爱,是无法装出来的。”

“”顾宴如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错愕地看向她,那一双清眸宛如江浸月,带着姣姣的辉月,在这阴暗的地牢之中仿佛发着光,微弱地照亮了顾宴如。

“颜家欠着你人命,我无法否认,是以我不会让你死。”

赵清幼对他道:“你随我来。”

顾宴如不明白她到底想要做什么,见她转身,犹豫了片刻还是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赵清幼带着他走出了地牢,刺眼的阳光照耀着,惹得顾宴如不由得眯了眯眼眸。

紧接着他们便来到了翎州城的城门上,赵清幼指着让他看,“你看这些人。”

翎州城大街上满是流离失所的百姓,有的身受重伤正在求大夫医治,有些已经成为了尸体,被士兵像是搬一件物品一样扔到了推车上,推到乱葬岗扔掉。

妇幼无助地哭喊着,死去的是她们家中的顶梁支柱。

“这些人因为之前的战火,失去了自己的家,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你看他们可怜吗?”赵清幼侧首问道。

顾宴如拧眉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若是还能重来一次,舅舅当年可能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光是逃走的三个细作,便能造成如此多的百姓伤亡,若是让二十个全都逃走了,现在应该早已没有大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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