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作别 你学坏了。(1/2)

言梳前两日才见有人在青楼后排的小湖面上乘坐画舫听曲儿看夜景,自己本也想去的,可宋阙说那是文人骚客的消遣方式,不适合她。

后来言梳听客栈里的人说才知道,画舫夜游不是不适合她,而是画舫多为青楼女子揽客用的,富家子弟乘画舫请名妓上船颠鸾倒凤,花魁乘坐画舫也是为了给湖边一排排秦楼楚馆内赏湖景的达官贵人挑选。

也不是没有人专门乘画舫游湖,但多选择白日。

言梳还以为宋阙顾忌这些,不会带她去的,没想到宋阙竟说这是惩罚,可高兴坏了言梳。

她对漂亮女子没太多兴趣,对那些王孙贵胄也无兴趣,可对于夜间游湖观两岸笙箫,夜灯灿灿星河万里有兴趣得很。

言梳问他:“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宋阙垂眸看了一眼放在桌案上的书,道:“就等这本《望都夜十二卷》看完,离开镜花城前,你我一起去吧。”

“好!那你可得看快点儿,能囫囵就别细磨了!”言梳道。

宋阙闻言不禁失笑,双眸落在言梳脸上时,天光笼罩于他身上镀了一层柔晕,看得言梳心口怦怦乱跳,只想捧着宋阙的脸,亲一亲他。

可惜这是在外边儿,又靠着围栏,随时会被人瞧见,言梳不敢,便只能盯着宋阙的嘴唇,在心里肖想几回,暗自道,今晚就去敲宋阙的房门,她要亲两口,把方才压下去的想法补回来。

宋阙不知言梳心中所想,两人谈完后便继续看书,言梳坐在他对面修炼,好一会儿玉棋才端着药汤上楼。

见到言梳,玉棋脚步停顿,没来打扰,反倒是言梳闻到一股药味儿知道玉棋上楼了,她做完几次吐纳后便提着食盒起身打算去找玉棋。

金世风房门半开着,里头偶尔有人影闪过,言梳朝那边走去,还没靠近便听见金世风的咳嗽声。

门缝里,金世风靠坐在床头,目光灼灼地望向端坐在他面前,端着药碗要喂他喝药的玉棋,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言梳窥不出其中深意,但也知晓他们二人现下气氛正好,便不去打扰了。

她将糕点放在了金世风的房门前,再回去宋阙身边后坐在长凳上,单手撑着下巴双眼眯起眺望镜花城的远方,入眼可见耸立于平瓦房间的高楼,那一栋栋都是秦楼楚馆,极乐笙箫。

傍晚言梳与宋阙离开前,又去找了玉棋,只是玉棋不在客栈里,金世风的房间倒是传来阵阵咳嗽声。

不知是不是顾秋的出现,与他提起要给玉棋赎身的原因,导致金世风怒气不止,所以刚发的病逐渐恶化。

早间言梳看见金世风时,他还能下床走动,除了几声咳嗽,脸色较差之外,没什么不好的,反倒是现在,一贴药下去不见好,连床都下不了了。

回去的路上宋阙说天气白日热,晚间冷,温差过大,过几日他们离开镜花城舟车劳顿,言梳每年在这个时候都容易生病,便提去药铺买点儿预防风寒的药路上带着。

到了药铺,言梳看见了玉棋,她特地来为金世风买药,两人碰面,言梳稍显尴尬。

她两日没能与玉棋说上话了,反倒是玉棋回以一记微笑,二人所选的道路不同,能谈的话只不过才两日功夫便渐渐消减了许多。

若玉棋一心修炼,言梳与她有话聊。

又或者言梳懂得玉棋的生存之道,可能亦能谈上一二。

如今她劝也劝过了,经宋阙点拨,更懂得玉棋现下所经历的都是她自己的选择,那言梳便不好干涉旁人的生活。

今日离开客栈时,言梳问过宋阙,那本《望都夜十二卷》他看了多少,宋阙说只剩下最后两卷。

言梳一怔,问了句:“这么快?”

宋阙反而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道:“不是你让我囫囵看看就行了?”

言梳哑然一笑,觉得宋阙说得对。

这也就表示,他们很可能在镜花城待不了多久了。

眼看两人就要擦身而过,言梳忽而拉住了对方,玉棋先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又抬眸望入言梳的眼中。

言梳道:“过几日我可能就要走了。”

玉棋眼眸中闪过些许失落,她低声道了句:“你也要走啦。”

“也?”言梳问:“还有谁要走吗?”

玉棋点了点头道:“今日早上,顾大侠来找我了。”

这言梳知道,还听到了他们的一番对话,但言梳听到的不多,她没有趴在窗台上见顾秋离开,也不知道顾秋后面对玉棋说的内容。

顾秋本打算以半颗人参换玉棋自由的,只是玉棋的自由与他理解的自由不同,在两人缄默片刻后,玉棋才壮着胆子对顾秋道:“其实……我是金大公子的妻子,先前一直说是他的丫鬟,只是不想让人知晓我的身份罢了。”

顾秋闻言,果然震惊,他愣愣地看着玉棋,眸中有过失望,但也很快就被掩饰了。

顾秋并非很喜欢玉棋的,他只是对玉棋抱有好感,加上玉棋救了他几回,顾秋便自然而然想对玉棋好一些。如若玉棋能跟着他离开,顾秋觉得自己将来很容易便能爱上玉棋,只是现下知晓玉棋的身份,他便不做他想了。

闯荡江湖多年的浪人,拿得起放得下,他只是不太高兴地说了句:“你不该瞒着我的。”

玉棋半垂着眼眸,低声道:“对不起,先前没与你说,是因为我夫君他不喜欢我以少夫人的身份在外招摇,后来不与你说,是我觉得没必要做过多的解释,今日告诉你,是我觉得你对我的好意我难以承受,干脆与你说清楚。”

玉棋道:“言梳说你喜欢我,可我自己能感觉得到,顾大侠对我并非喜欢,但你过多地为我着想,还是让我有了压力,我不是个值得让人一而再,再而三对我好的人,我不习惯这样。”

玉棋过多了受人责难的生活,若有一个人对她的好意超出她的承受范围,她便会觉得倍感压力。

玉棋不讨厌顾秋,其实也有些向往他那洒脱的性子,可他们终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她救顾秋,从不觉得顾秋欠了自己,而顾秋若真让出那半根续命的人参,她会觉得是自己欠了他。

话既然说开,顾秋没有再坚持。

哪怕在他眼里,玉棋过得不好,他也没有带走人家妻子的道理。

最后他只是叹了口气道:“这话若你早些对我说就好了,现在说来虽然不迟,可我始终觉得有些丢人,我自以为是的想要帮你,却没想到是在困扰你。”

“不是的……”玉棋本意并非如此,不过顾秋没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他潇洒一笑,伸了个懒腰道:“方才我说的话不过是抱怨抱怨,玉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还有一件事我没与你说,明日我就要离开镜花城了。”

“明日就走?”玉棋一愣。

顾秋点头道:“是,我途径镜花城本就是为了祭拜故人,如今已经拜过,留下来是想替你赎身带你一起走的,现下知晓你的真实身份,自然也不能带你离开,镜花城中没有我留恋之处,我还有麻烦在身,不好久留。”

玉棋点了点头:“明白了。”

“明日你来送我?”顾秋忽而一问,玉棋讷讷地抬头望向他,顾秋道:“不远,只需送到城外湖岸。”

玉棋犹豫了会儿,还是摇头道:“我夫君近来身体不太好,我就不去送你了,希望顾大侠此去一帆风顺。”

顾秋扯着嘴角笑了笑,那笑声不知是不是叹息,带着点儿无奈在里头。

而后顾秋就走了,玉棋熬好了汤药上楼。

结果一天过去,言梳说她也要走。

在玉棋的心里,对她好的人不多,她一个个都记着名字呢,排在第一的当是言梳。

言梳问:“那我走时,你会来送我吗?”

玉棋毫不犹豫点头道:“会!自然会。”

言梳与她笑了笑,道:“那你明日早间有事吗?”

玉棋想了想,摇头,明日早上给金世风喂完药后,她就无事可做了。

言梳开口:“那不如明日早上我们一起去城外送顾大侠离开吧,我对他的印象颇好,明日一别,恐怕此生再难遇见,而我在人间游走多年,每每想起来觉得最为惋惜的便是意外遇见,匆匆离别。”

顾秋让玉棋去送他,玉棋不愿去,但她拒绝不了言梳,瞧见言梳的笑脸,玉棋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

这世间偶遇之人何止千百,他们每一日都与不同的人擦身而过,能产生交集的也不少,可真正好聚好散的却不多。

玉棋点头后,二人又说了几句,言梳才松开她的袖子道:“那你回去吧,我走时听见金老板咳得厉害,你若回去迟了,这家伙指不定得怎么数落你呢。”

玉棋走后,言梳才买了几包预防风寒的药,她提着药包蹦蹦跳跳地去找宋阙,宋阙正在街口替言梳买烧鸡吃。

那家烧鸡的生意很好,排队好几人,言梳与玉棋聊了一会儿又买了药,才刚轮到宋阙。能入言梳嘴里的烧鸡还在架子上烤着,焦脆的鸡皮滋滋冒油,买好了烧鸡后言梳才挽着宋阙的胳膊道:“明日早间我与玉棋出城去。”

“去做什么?”宋阙问。

“送人!”言梳道:“我约好了玉棋直接在城外湖旁碰面,免得我去客栈找她,再出城耽误了时间,到时候碰不上顾大侠。”

宋阙微微挑眉:“她去送人,你跟着做什么?”

言梳道:“怎么是我跟着?我与顾大侠也见过几回,算得上是萍水相逢呢。”

“也只是萍水相逢罢了。”宋阙说着,替言梳将她的发带整理好。

微风拂过,言梳额前的碎发丝丝缕缕地蹭过她的脸颊鼻尖,宋阙看她乱一次,便动手整理一次,也不嫌麻烦。

言梳笑吟吟地问宋阙:“你不想我去送顾大侠吗?我与他也是有些交错的缘分的,我们都去过许多相同的地方。”

宋阙低声道:“交错了就不算是缘分。”

言梳噗嗤一声笑出来,她伸手在鼻前挥了挥:“好大的醋味儿,宋阙你闻到了没?”

她一问,宋阙顿时停下脚步,一双桃花眼望向言梳时暗含些许窘迫的嗔怒,像是被言梳戳穿自己话里藏话的无措,他瞥开视线:“你若真的想去,那就去吧。”

言梳唔了声:“所以你是不是在吃醋呀?”

“我不吃凡间的东西,更不吃醋。”宋阙刚说完,言梳便道:“那我再给顾大侠买点儿东西路上带着吧,免得他风餐露宿的过不好。”

“……”宋阙道:“这又何须你去买?他三十岁的人了,行走江湖多年,怎可能备不齐所需之物。”

“哎呀,就算他自己准备了,那我送给他,也是一份心意嘛。”

眼看言梳拉着宋阙就要往旁边店铺里跑了,刚到店铺门前言梳就拉不动,回头看去,宋阙笔挺地站在人家店铺门旁,一双眼算不上柔和地盯着言梳看,不论言梳怎么拉他都纹丝不动,像是使了千斤坠般。

言梳眨了眨眼,松开宋阙的手,自己要往店铺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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