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镜灵 仙人如何称呼?(2/3)

可镜灵却发现,他变不回去了。

不论他如何尝试,也依旧是人形的身体,门外守着的宫女似是发现了什么,喊了一句:“谁在哪儿?”

她是对外的林子说的,可却惊醒了奉乐。

奉乐与镜灵对视的一瞬,有些意外地叫出一个名字,那是邻国皇子的名字,她不可置信对方会出现在她的寝宫,于是揉了揉眼,再睁开去看时,房内已没人了。

镜灵逃了。

他黑袍挂身,在月色下于皇宫中逃窜,他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趁着黑暗无数次想要变会一面普通的镜子,可他不论如何都做不到。

他成了任何人,却唯独不能成为他自己。

那夜皇宫似乎因为这点动静起了防备,以奉乐公主的寝宫开始有人传出发现刺客,宫人们拿着火把满皇城寻找,镜灵无处可躲,只能逃出皇宫。

离了皇宫后的镜灵既不能变回一面镜子,也没有银钱可以买吃食果脯,他风餐露宿,四处乞讨,可因为一身黑袍太过古怪,根本没有人愿意给他投钱。

他知道他回不去皇宫,他的行为在旁人眼里看来鬼祟,官兵追了他好几次都被他走运躲去,可他不能永远以旁人心中的照影示人,躲躲藏藏,还是离开了燕京。

那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镜灵又冷又饿,一名身穿绿袄的女子给他丢了块烧饼,让他站在原地不要动,她要去给他买鸡腿吃。

后来她果然带来了鸡腿,还带来了一个身着宽大篮袍,一头银发的男子,那人有些本领,一眼就看穿镜灵不是凡人的身份,后来两方交谈,银发男子给他指了这一处,还给他一些银两作为行路的盘缠。

镜灵得知那人名叫梁妄,世人称之为道仙。

镜灵见装满厚重金银的荷包,问他为何要帮自己,那人看了一眼跑去买山药糖的绿袄女子,对他道:“你让我见到了许久未见之人,爷高兴,就当赏你的了。”

他许久未见之人,是他看见镜灵时,心中照影的身姿面容。

于是镜灵听从了他的话,来到这处。

言梳知晓,梁妄如此不但是给镜灵一条出路,也是卖给她一个人情,毕竟言梳有记忆以来,从未获得过一个灵的余生性命。

故事听完,言梳也懂了。

不过是他爱她,想要成全她的俗套故事,镜灵所求极为简单,言梳没理由不满足他,也没理由放弃几百上千年的寿命,于是她点头道:“我答应你。”

就在她说完这话后,门外忽而刮起了一阵风,吹乱了桃花林中的花瓣。言梳微微皱眉,那风顺着门缝窗户吹进了小榭之中,满桃花刮入屋内,风中凌厉之气荡开,震断了小榭旁从天而降的瀑布。

这道风吹乱了黑袍,也吹响了门前挂着的风铃。

珍珠于风铃下叮咚作响,言梳所靠软塌前的珠帘发出清脆的声音,黑发童子起身朝外,言梳想要开口唤回他,可那一股奇异的飓风又一次袭来,这回将黑发童子震荡飞身撞在了三层台阶之上。

白发童子惊吓道:“墨冲!”

他扶起黑发童子,紧张担忧地看向言梳。

言梳从软榻上起身,杏眸定定地看向门外,八开的殿门被风吹倒了四面,镜灵躲在一旁还算安全,但也完全没料到此番意外。

别说是镜灵意外,就是言梳也从未碰见过这种状况。

桃花林、玄天瀑布、山海小榭,这都是她有记忆以来所住之处,若站在小榭屋顶朝前看,便能看见万里青川的昆仑山,那里是仙人住址。

她几步跨出书殿大门,飞身上了小榭屋顶,黑瓦上亮莹莹的细末像是被从远方吹来的金沙,言梳不解地看向昆仑山处,那里永远都是碧空如洗之下青山座座。可如今那青川之中有一处破开了云层,荡出一层层云霞涟漪,方才那股冲入桃花林的气劲,恐怕便是由那里而来的。

牙白长裙上的墨字飞舞,言梳心想,怕不是哪一位仙人历劫失败,神形俱灭了吧?

她这念头才起,那山川之间立刻闪过一道耀眼刺目的金光,言梳抬起袖子遮蔽,金光透过薄薄的袖摆,她稍有不察,耳畔似乎听见了破空之声,细瘦的身形随着翩翩飞舞的桃花瓣一同被冲出小榭。

青萍路上落了许多飞花,言梳踉跄堪堪稳住身形,等她站直了之后又万分惊讶地望向眼前场景,心中震惊久久不能平息。

她……出来了?

离开了那座小榭,如今站着的这是……人间与山海之间?

言梳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她的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腔,扑通扑通,是千年来无法脱离的束缚被解,归还于她的自由。

言梳在这座小榭待了太久了,起先她是出不去,离不开,桃花林就像是一面结界,不论她用什么方法都能兜转回原地,后来她也就不想离开的法子了。

可如今,她却被那一股山海处冲出的气劲带离了小榭,又或许……她其实早就能离开小榭,只是后来再未尝试,所以不知?

眼看青川之处,金光再现,言梳心中暗叹糟糕,那里还有黑白童子。

再度回到小榭,这里已成一片狼藉,瀑布消失,金鱼消失,凌霄花,芭蕉叶统统碎落满地,桃花林中的桃树光秃秃的只剩几片绿叶,而小榭中的书架上,万书飞乱,言梳光是看也觉头疼,她怕是难整理好了。

镜灵不知发生何事,躲在一扇门后望向言梳,言梳看向他的眼,瞧见黑袍之间逐渐变化的面容微微皱眉,挪开目光后对着黑白童子道:“墨冲,月英,送客。”

镜灵闻言,立刻开口:“我不能走!”

他还有心愿未了:“书仙方才分明已经答应我要完成我的心愿,我只想成为奉乐公主妆台上的铜镜,再无其他所求,对我而言,余生唯对此一事在意,若不能够,生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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