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蒸糕 我是想要你。(1/3)

若说亏欠,并不准确。

宋阙的眼神中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情绪,他望着言梳的目光没有挪开,显得有些慌乱,像是被人戳破了心中秘痛,竟在这一刻沉默了。

有时沉默即是回答。

言梳等了几个呼吸,只能来了这一记让她发闷的眼神,她似是自言自语般道:“原来如此,难怪我从未见过你。”

难怪这两千余年,她从未在山海小榭见过宋阙,言梳本就觉得奇怪,如若他们当真是所为的夫妻关系,又怎会分隔这么长时间。无非是感情不在,尚有余痛,言梳因时间放下了,宋阙不甘心而已。

她觉得宋阙……应当就是不甘心。

宋阙不知言梳心中怎么想的,他不能说自己没有亏欠过言梳,实际上每回宋阙想起来,心里都有刀割似的痛,那是他不愿触碰的回忆,就在两千余年前的这片土地上,就在团月湖中的小画舫内。

隐秘而欢愉,痛苦又心疼。

他对言梳,不仅仅只有亏欠,也不单单只是想要补偿,但他看见言梳那个恍然大悟的眼神,知道她想错了。

宋阙无法开口解释,他一面觉得言梳忘了也好,那夜船中的纠缠的确美好,可所有美好也仅存于那夜了,之后是生拉硬扯的痛;一面又在隐隐期待,是不是若有一日言梳全都想起来了,她对他的那份喜欢也能回来。

“上仙。”言梳轻轻叹了一声。

这两个字喊得宋阙身形晃了晃,她又回到了最初的疏陌。

言梳道:“如若你是以前亏欠了我,想要补偿我,那大可不必了。”

“不是。”这回宋阙开口反驳。

言梳愣了愣,等他接下来的话。

宋阙道:“我是想要你。”

这话他说得并不为难,只是怕开口听到的又是拒绝,这些日子他见识过太多次言梳的冷脸了。言梳过去有多喜欢他,多黏他,如今就有多冷漠,多排斥他。

所以言梳看见了,宋阙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微微发着颤。

她还什么都没说,就失了往对方身上继续捅刀的勇气了。

“随你吧。”

最终言梳只对宋阙留了这句话,便转身坐回了藤椅上,斜身靠着抬起书本,挡住了自己与宋阙之间的视线,她能察觉到他还在看她,不过言梳不太想理会对方。

宋阙静静站了会儿,若不是周围还萦绕着忍冬香,言梳几乎就要以为他走了。

宋阙道:“我给你做了芝麻蒸糕。”

言梳握着书本的手微微收紧,听到芝麻蒸糕,心情又没多好了。

言梳没理宋阙,宋阙便走了,过了没一会儿厨娘就端了一盒芝麻蒸糕过来,将芝麻蒸糕放在言梳跟前时,厨娘还说了句:“姑娘趁热吃,冷了味道就不好了。”

言梳瞥了一眼放在藤椅旁小方桌上的芝麻蒸糕,与她那日在客栈里见到厨娘做的不同,厨娘做的蒸糕是圆形的,像是一个大了好几倍的馒头,白白胖胖上点缀了芝麻,发出来的蓬软孔洞让人一看就知道很松。

这次的芝麻蒸糕是小块的,方方正正,软软弹弹的,芝麻与干桂花撒在上头,正腾腾冒着热气儿,看上去一口一块,很好吃的样子。

言梳多看了两眼,又望向匆匆跑进厨房继续忙活的厨娘。她知道厨娘每日都受宋阙叮嘱,一日三餐按时按点地给她送吃的,有时她一整日不出客栈,到了下午还会有花茶和糕点,言梳不是每一样都吃,时间久了她自己也发现,她避开的食物大多都统归为香香甜甜那一类。

大理寺的官兵一时半会儿没离开,客栈门前守着两个多少影响了些生意,掌柜的虽然不直说,但已有意无意地来小院几次,一会儿看看花,一会儿摸摸草,闲聊似的向言梳打听她大约在这儿住多长时间。

言梳怎会不知他的意思,直言她在等一封信,等到了信,自然会离开。

掌柜的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讪讪离开后没多久,倒是对厨娘一顿数落,好似是因为今日客栈里的人见有官兵不敢出门,缩在客栈里点吃的,厨娘替宋阙看一盅甜品的火候,上菜慢了些。

言梳见那掌柜的数落厨娘后,又朝她这边瞥了一眼,赶人意味明显,她也待不下去了。

直至傍晚,大理寺终于有了些奉乐公主的消息,有官兵在城外的灵风坡上看见了奉乐公主的发簪,那发簪掉进泥地里被雨水冲了几日,所有带走奉乐公主的车马痕迹也一点不留了。

这至少表明,奉乐公主如今已经不在燕京。

言梳两本书看完,眼皮沉沉,傍晚时分没用晚饭,只将最后一杯凉了的花茶喝下,便起身回到房间休息。

次日天还没亮言梳便悠悠转醒,房间的窗户开了一条缝,她记得自己昨夜关上的,待瞧见站立在桌面上正在啄羽毛的引魂鸟时,言梳知道是这小家伙不请自入了。

“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怕我。”言梳起身,披上外衣走到窗边朝外看,原来是好不容易消停的雨又落了下来。

屋外寒风阵阵,薄雨似烟,落在院中的藤椅上满是凝成的水珠,而小方桌上的芝麻蒸糕经过一夜雨水重露,泡软成一滩,不成形状。

引魂鸟天音飞到了言梳的肩上,张开翅膀展示了自己羽毛上还未来得及干的雨水,就像是在告诉她,它不是有意闯入,只是为了避雨。

言梳伸手戳了戳它的蓝羽道:“就连你的主人也不敢对我放肆。”

天音无所畏惧,歪着头看了看言梳,又朝外看了看。

隔壁房间有了动静,言梳本就是要来关窗的,窗户只剩一指宽的缝隙,听见宋阙的房门开了,关窗的手不自在地停顿了一下,而后她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叹息,就像是错觉。

宋阙撑着伞,鸦青色的长衣于雨雾中朦胧地像是笼罩了一层白纱,他走到藤椅旁,双目呆呆地盯着方桌上的芝麻蒸糕。

细雨于纸伞上累成了水珠,一滴滴顺着伞檐滴下。

时间仿若变慢了般,屋外无风,因为宋阙的发丝未动,只是他的双肩有些颓丧地挂下,腰背虽直,却比弯曲时还要落魄些,整个人都萦绕在落寞中。

最后他拿起了那盒开了盖,却始终没动过的芝麻蒸糕,收拾干净后转身离开。

言梳听见他在与厨娘说话,他道:“枣粥去核,少放些糖,麻烦你了。”

厨娘已有为难:“宋公子,我这替你开了好些天的小灶,掌柜的已经不高兴了……日后言姑娘的三餐,您还是往掌柜的那边报,钱也给他。”

见宋阙不说话,厨娘又道:“其实言姑娘几乎不在客栈吃饭的,您也不必费这个心,我给她送过去的东西她看都不看,没有三餐,她说不定都不会发现呢……您瞧,这蒸糕在雨水里泡了一夜,她早忘了。”

后面宋阙没说话,厨娘也没声儿了,言梳想宋阙这个人向来不爱为难人,被厨娘这么一说,日后恐怕不会再找她了。

不过那芝麻蒸糕言梳是真的忘了。

她突然想起来昨天宋阙说的是……他给她做了芝麻蒸糕,而不是让厨娘做了芝麻蒸糕,摸凌两可的话宋阙不会说。

言梳再看向小方桌上,回想起昨日与厨娘所做形状完全不同的芝麻蒸糕,心想那或许真的是宋阙做的,她一口也没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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