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雏鸟 不能再……执迷不悟了。……(2/2)

谭青凤咬牙切齿:“去找那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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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梳做了个梦,那个梦很长,她梦见自己在山海下立了一座书斋,书斋外有桃花林,书斋内有香炉顶,悬天瀑布,凉亭芭蕉花,她在那座书斋里生活了两千余年。

她梦见自己忘了宋阙,也因此不再喜欢宋阙了,想起这个梦言梳就觉得心口疼。

她怎么可能忘了宋阙呢?

又怎么做到不喜欢宋阙的?

她分明,最喜欢,最喜欢宋阙了。

所以要么怎么说是梦呢。

只是言梳在这个梦境里挣扎了许久都不能醒来,她梦见她对宋阙冷言嘲讽,她梦见宋阙说想要和她在一起,她梦见宋阙为她哭了。

宋阙的眼泪就像是滚烫的热油,浇在言梳的心上,烫出一圈圈永难抹去的疤痕,于是她极力喘息,拼命挣脱,于梦中疯狂地呐喊尖叫。

热汗淋漓。

言梳蓦然睁开双眼,粗重的呼吸还未平复,胸腔鼓动得厉害,心悸尤存,她怔怔地望着客栈木床上的床幔,几个呼吸之后才反应过来,那些都不是梦。

言梳扶着床侧坐起,六月的天里身上竟然盖着一层厚厚的被子,热得她满头大汗。

从床榻下来之后,言梳的衣裙都湿了,她双腿有些发软,走在地上还有些不切实际的轻飘,每走一步都能想起来昨夜发生过的事。

推开窗户朝外看,街上已经没有花了,说明,引魂鸟将她身体里的寿命取走并非是昨夜发生的,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言梳坐在窗边心口像是压了块石头一样,双目涩涩,分明很难受却哭不出来。

恐怕是因为最痛苦的时间已经过去两千余年了,所以再疼,也没有多疼。

言梳曾经恨过宋阙,她觉得过去的自己很蠢,她一直以为她和宋阙一样,实际上不同。

宋阙是仙,她是灵,宋阙知她不知的一切。

他从来都知道言梳喜欢他,可他也从没拒绝,言梳对他的每一次亲近他都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离开,可他从没和言梳提过。

夏日的风有些热,吹到言梳身上,吹干了薄薄汗渍才让人发觉有些冷。

言梳想起来,她和宋阙在一起,向来都是她主动追求,宋阙没对她说过一句喜欢,是她一厢情愿地扑了过去,是她自行其是地当做这就是爱情。

对于一个神仙而言,短短的四十几年算不上什么,甚至比不上凡人眼中一粒灰尘从空中飘落在地上要长。

只是言梳太较真了,宋阙为仙多年,喜欢过他的人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了,并非人人都得给予回应,他当初之所以愿意留她在身边,无非是为了完成自己改命的劫数。

言梳不知自己没有成仙,宋阙是如何成为上仙;脱离山海桎梏的,但他的确做到了,不论有无改命,他也度过了那次劫数。

那么现在呢?

现在又为何出现在她面前?为何在她已经忘了他之后,偏偏要陪在她的身边,表现得好似多爱她,多舍不得、离不开。

言梳想了许久也没想到准确的答案,但猜测,许是因为愧疚吧。

她在山海收了那么多条人命,本应成仙的,最后险些成了妖,至少他们曾经有过春宵一度,所以宋阙不愿看她流落成妖,这才可怜她,愿意留下来帮一帮她。

言梳还记得宋阙抱着她哭得双眼通红,可她也记得他曾一声不吭地把她一个人留在画舫中。

她不敢猜测他是爱她的,芸芸众生,她一介小小书灵,算得了什么?

言梳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自作多情地把宋阙每一个温和的笑容,当成是喜欢了。

不能再……执迷不悟了。

言梳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房中坐了多久,直到宋阙敲响她的房门时,她衣服上的汗水都被吹干了。

讷讷地回头去看,门窗上勾勒出了宋阙的身影,言梳想了许多,她不要宋阙的怜悯,也不想让自己看得过于可怜。

那段曾被她遗忘的过往,那样炙热又不顾一切的爱慕,还是悄无声息地掩埋较好。

反正……反正她将寿命还了出去,恐怕也命不久矣了。

“小梳。”宋阙开口叫她。

言梳几次深呼吸,这才起身打开房门,抬头看去,她呼吸一窒,就像是久别重逢,但其实已经见了许久。

宋阙眸色深深,落在她身上极尽温柔。他手上端着一碗热粥,怕是知道她醒了,特地吩咐厨房去做的。

言梳侧身让他进屋,看着宋阙的背影,心底酸得厉害。

她道:“有劳上仙费心了。”

宋阙放下碗筷的手一顿,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她:“你……”

“我想起来了。”言梳的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疼痛逼迫她一定要清醒淡定地把话说完:“原来我真的很久以前就与上仙认识,还纠缠过您一段时日。”

“不是的,不是纠缠。”宋阙忽然手足无措了起来,他料想过很多结果,却没想到言梳恢复记忆后,会是这样的态度。

宋阙抓住言梳的手,紧盯着她的双眼道:“我从未觉得是你纠缠我,我……你、你分明是喜欢我的。”

言梳忽略宋阙颤抖的手,垂下眼眸道:“我当年年幼无知,不懂分寸,做出了许多让上仙误会的事。实际上……雏鸟睁眼,总对第一眼所见之人特殊对待,我想、那……”

她咬紧牙根:“那应该不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