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1/2)

安掌柜和吐火罗商队要离开雍城,柴三妙必然送行,李臒料定能见她一面。

柴三妙想到安掌柜适才关门的神色,那是属于他和李臒之间多年的默契她和李臒的关系,安掌

柜从来没有多问一句,可是心底什么都明白,李臒对她的亲密举动,可从来没有回避过安掌柜。

所以,两个男人联手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李臒向前进一步柴妙就后退一步气势上被李臒压制地死死的。

柴三妙责问他,“做什么?"

李臒将大氅抖了抖,才露出另一只手上提着的漆器小食盒,他将大氅放在胡榻上,”九成宫皂荚树

结出的果子,冯内侍守着小侍奉们剥皮去掉绿芯,再用蜂巢蜜煮过,知道你爱吃七晶皂儿,特意给你带

的。”

柴三妙心道谁要领你的好,眼前的男人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搞得好像闹别扭的人,自始自

终都是她一个。

她抱起大氅将他往外推,李臒晒笑,“这么狠心,天色晚了,还要赶我走?”

柴三妙没有好脸色,“仙游观遭了火灾,留宿不便。”

看他一眼,这可不是她说的。

李鹱恍然点头,突然一个俯身,单手扣住她的腰,将柴三妙扛在肩头。

门外守着的阿鸳听见动静大了,进来瞧,李臒一个冷醍,阿鸳只能立在原地目送柴三妙被男人扛

着,往北配殿的厢房去了。

最后忍不住捂着嘴笑。

阿鸳还记得当初在玄都观内,他俩人第一次见面,堂堂天子被小女冠糊弄在手心里,发不了火。

一定会幸福的,这两个人。

厢房里,李臒守着柴三妙吃完了小食盒里的七晶皂儿,不过,他没说这是他煮的。

安掌柜和吐火罗商队赶着骆驼,出了雍城,要往大散关去,路径陇右道,穿戈壁,过绿洲,去往

安西。

李臒和柴三妙一行送到雍城外三十里,图翁和拓跋宏都来了。

寒风凛凛,大地萧瑟,前往远方的路并不清晰。

到了临别时分,塔塔赖在柴三妙怀中不肯放手,玛夏和多恰上前安抚,将哭泣的稚子抱走,跟柴

三妙道声珍重。

李臒让拓跋宏将一身白羽的玉爪送给法滋,男孩儿受宠若惊,李臒让他收下,"这是奖励。”

拓跋宏拍了法滋的脑袋,“好好长大,以后到南北衙来。

法滋倨傲的示意,”那要看安掌柜舍不舍得放开我。”

众人大笑。

法滋来到柴三妙身前,从怀中掏出个书册,塞到柴三妙手中,封页四个小篆《绝域图志》。

“你不是一直在找它吗,最后还是得靠我,你请我吃的那碗傅饪,可没有白花钱。“

柴三妙握着书册,“以后还请你吃馎饪,等你回到长安的时候。”

法滋答应,“一言为定。”

图翁将自己准备的应急药包拿给多恰,他说:“老伙计,山高路远,各自珍重。”

多恰和玛夏的年纪渐长,图翁的药包里单独为他们备了一份,有些老朋友,见一面便少一面了。

最后,少言的安掌柜来到李臒和柴三妙身前,他递给柴三妙一个锦袋,让她稍后再看,又转向李

臒。

李臒亲手递上银酒壶,安掌柜慎重接过。

柴三妙看见银酒壶上分明雕刻着异域的酒神,醉拂秣。

她终于明白商队此行何处,安西都护府的尽头,帝国最西境,粟特商会暴露出的线索,李臒一定

想要获取更多,以醉拂秣为暗号,打入对方内部。

唐皇要掌握西方大国的动向,安掌柜便是最勇猛的战士,奔赴最动荡的前方。

“凯旋。”

“喏。”

淡酒入喉,笑论春秋,英雄一去数万里,唯留丹心照山河。

他们是不着甲的勇者,他们是不握刀的战士,隐于红尘凡俗,散在五湖四海,可是心里记得长安

升起的太阳,那一道道光,照亮一面面唐旗,高高飘扬。

他们跟大唐的千万铁骑一起,守护着这片广袤的土地,守护着黎民安家乐业的希望。

商队远去,李臒将柴三妙扶上青鬃马,随后翻身共乘一骑,他勒住马缰,让拓跋宏和图翁领着人

先回雍城,无需跟着他。

柴三妙错愕地问:“要去何处?”

李鹱只说:“带你去散心。

根本不给柴三妙反应的时间,将人掠去。

图翁摇头,摸了胡须,“如此恣意妄为,只能靠将军你了。”

拓跋宏觉得自己永远都是替李臒扫尾的那个,小时候是,现在还是,保护周全了,天子扫兴,保

护疏忽了,天子问责,这让人进退两难啊。

拓跋宏招来暗卫,仔细吩咐道:“远远的盯梢就好,别靠近。”

幼时在灵州,李臒的鬼主意就多,往往打赌输给他,拓跋宏一肚子委屈,心底并不服气,直到他

亲眼见证李臒周璇在各大势力之间,助拓跋氏揪出内奸,肃清外部势力的渗透,挽救氏族存亡于危难

之中。

拓跋宏心服口服,发誓视李臒为兄弟。

他记得那个时候李臒对自己说往后的路,他们一起走,荣辱与共,肝胆相照。

彼时,李臒还只是外放边州、遭人打压的少年。

历经磨难,少年终成唐皇。

拓跋宏没有看走眼。

良田阡陌的尽头,平原台地远处,重山隆起,绝壁万仞。

自莽莽秦岭发源的渭河之水,灌溉关中平原,滋养出青草湖滩,细看青草地上发了嫩芽,蚬鸭在

浅泊中觅食,有了春的意思。

李臒载着柴三妙过了渭河的浮桥,一路策马往南,神神秘秘,柴三妙问了几次,都不谈目的地,

她也由他去了,突然想起一件事,“安掌柜说他的故人与太清宫的旧书阁颇有渊源。

“他的故人的确来历不凡,那对夫妇啊~是上一代人的传奇。”

李臒揭开一则隐秘,“你可知道旧书阁的主人是谁?

“是谁?"

“我的祖母,大唐最耀眼的女人。”

他说会将所有的故事都告诉她,以后他们有的是时间。

草滩_上羊群散落,偶有几个牧人的毡帐。

李臒觉得柴三妙应该累了,决定稍作休息,寻一处毡帐,很客气地向主人讨口水喝。

毡帐的主人是一对夫妇和一双儿女,热情好客,他们邀请李臒和柴三妙坐在帐外的毛毯上,女主

人端上托盘,里面是宝相花纹的小食子和小油馕。

男主人在案边的泥炉上煮羊奶,一口小食子,一口鲜奶,搭着吃,柴三妙直夸好吃。

小女孩儿围着柴三妙好奇的打量,说她又白又漂亮,柴三妙想了想,将孩子唤过来,从发髻上拔

下一支银钗,样式简单,钗头一粒硕大的珠子,转手就叉在女孩的小髻上。

“你看,你也又白又漂亮了。”

女孩欢喜地扑进阿妈怀中,女主人可急坏了。

眼前这对男女气质不凡,女好衿袖窄小的翻领胡袍下,穿着波斯裤及金棉小蛮靴,小孩儿不认

识,她可知道,“太贵重了,这可是海里来的蚌珠。”

柴三妙表示这是对他们一家热情款待的回礼,一点小心意。

李臒让夫妇收下,只道:“我们自岭南道来的商旅,临着海,蚌珠多的是,不稀奇。”

夫妇不再婉拒,关心他们要赶路去何处,“陇右的春来总是来得晚些,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我

们久在野外,眼见这天气坏对,不易再赶路。

空中浓云翻涌,地上风压劲草,果然奶没喝完,下起了碎雪,转瞬就变大了。

李臒握住柴三妙的手,对夫妇笑道:“天气恶劣,看来只有叨扰一晚了。”

柴三妙这才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的跟着李臒要在野外过一夜。

夫妇撑开毡帐的展蓬,他们在展蓬下,就着火炉,烤着肉,赏着雪,把酒言欢。

男主人拿出纯酿的奶酒,为李臒和柴三妙斟满,他说:“我们本是陇右的牧民,冬月遭了雪灾,

逃难入的关中,遇上好世道,才活下来。”

他对着天,行叉手礼,“圣人坐镇雍城,除奸佞,保民生,天佑大唐,圣人安康。”

李臒举杯与之对饮,“天佑大唐。”

男主人喝红了脸,侃侃而谈,柴三妙知道李臒很是高兴,他喜欢听百姓吐真言。

男主人说:“托了世道的福,一双儿女在城郊鸣远寺上寺学,家里也算出了读书人。”

小男孩很骄傲,柴三妙问他,“长大了想干什么?”

男孩说:“小儿骑竹马,成人做都头,保家卫国。”

李臒拍拍男孩的脑袋,“儿郎赤诚金不换。”

夫妇将平时不用的毡帐清理出来,仔细铺上毛毡垫和毛毯,供他们留宿。

草地上积了雪,李臒将微醺的柴三妙抱进毡帐,女主人点燃中心的泥炉,气哄暖,女主人瞧着

李臒照顾柴三妙小心又细致,用沾湿热水的布为她擦拭,又伺候她饮水。

一个男子的真心疼爱,真是藏都藏不住哟。

女主人笑着退出了毡帐,替他们掩好厚实的毡帘。

牧民自用的毛毯终显粗糙,李臒将自己的豹子毛黑氅铺在柴三妙身下,再拉过毛毯给她盖上。

柴三妙的脸颊透着醉人的粉,眼眸却清亮李臒将大氅给了她,“你不会冷吗?”

李臒抱着手臂,“会冷。”

柴三妙拍了拍自己身边,李臒躺下去跟她挤在一张毛毯里,面对面躺着。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于无声中,帐外的风雪呼啸更衬得此刻温馨舒缓。

李臒并没有触碰她,只是以眼神就让她避无可避,“睡不着吗?”

“嗯。”柴三妙想他靠近又怕他靠近,她想起白日里安掌柜的礼物,支着李臒去将小锦袋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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